格兰特·希尔入选名人堂终释然:我已经很幸运了

罗珂09-16 17:33

 难以想象,这个曾经拥有被称为联盟“最快突破第一步”的球员,已经近20年没有那样肆意狂奔了。

自己持球闪电般速度杀入篮下的画面,永远留在格兰特·希尔的脑海里;他在很长时间里需要面对的,是自己需要花长时间疗养才能康复的身体。这样无比残酷的现实,希尔面对了6年——和他进入联盟后意气风发的时间一样长。

在大学时,希尔几乎拿到了所有能拿的荣誉,无论个人奖项还是NCAA冠军。进入NBA后,他依然意气风发:和基德共享年度最佳新秀,连续6年入选全明星(1998-99缩水赛季未举办全明星赛不算在内),连续5年入选赛季最佳阵容……NBA生涯前6个赛季,希尔得到了9393分3417个篮板和2720次助攻;要知道联盟70多年历史里,职业生涯前6季打完这三项数据都高于希尔的,只有“大O”罗伯特森、“大鸟”伯德和“皇帝”詹姆斯三大巨星。

“能成为这个联盟招牌人物的球员其实少之又少,但格兰特·希尔还是个菜鸟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整个联盟的认可,被认为是联盟未来的领军人物。”活塞传奇巨星“微笑刺客”托马斯这样评价希尔,“如今身高6英尺8英寸以上,运球技术出众的球员不胜枚举,但希尔无疑是鼻祖。在我的记忆里,他是NBA第一个能轻松持球过人,身高又达到6英尺8英寸的球员。当然他的运球过人和艾弗森那种不一样,但对于这样身高的球员,有如此技术已经和艾弗森没什么区别了。”

只可惜,就在球迷期待见证希尔巅峰表演时,他却开始了漫长的疗伤期。忍耐、坚持、转型……成为这位天才球星职业生涯后2/3段的注脚。身披魔术、太阳以及快艇球衣出现在赛场上的,已经是另一个球风迥然不同的格兰特·希尔了。

“我曾经说过,如果他和‘便士’哈达威没有遭遇那些重伤,那么我们对篮球运动员的终极幻想,就是那些身高在6英尺7英寸和6英尺8英寸之间的球员应该是什么样子?他们俩无疑是最佳答案。”托马斯感慨道,“现在我们能看到很多类似这样身体条件的年轻人,都在模仿勒布朗和杜兰特打球;如果格兰特·希尔和‘便士’没有受伤,那么所有人都会学他们打球。”

所有人都曾经或多或少期待希尔能够满血归来,哪怕有那么三五年甚至一个赛季都好;但这样的愿望最终未能成真,希尔成了一个可靠的角色球员,一个更衣室领袖,一个NBA形象大使。他在2013年6月1日正式宣布退役,结束了自己充满遗憾的NBA生涯。但加上无比辉煌的NCAA生涯,希尔还是在今年顺利入选篮球名人堂,成为NBA历史上首位“登堂入室”的杜克大学球员。

日前,希尔接受了NBA官网的专访,回顾了自己的NCAA和NBA生涯——

高中前我踢足球,打篮球,做所有我喜欢的运动。不过我更爱的还是大学篮球,我当然知道NBA,对NBA充满想象,但那不过是看起来遥不可及的梦想之一。

问:回顾自己的篮球人生,从高中到杜克大学再到NBA,身处职业联盟的近20年时间里,是否感觉时光飞逝?

希尔:真的很有意思。当你身处我当年的境地,在受伤后的最后9年里,感觉是个漫长的职业生涯。我的意思是,尤其当你已经30多岁的时候,感觉就像是,“喔,我已经打了这么久了。”但是当你回头看,你退役了,现在五年时间也过去了,你又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在我做好准备进入NBA联盟,在我正式结束大学生活,这些又不像是20多年前的往事。至于我开始打学校比赛已经是30多年前的事,感觉就更不真实了。也不知时间都去哪儿了,你就长大成人,没法四处飞奔,人到中年了嘛。到底发生了什么?

问:好吧。让我们重回那个时刻,在你代表高中和大学打球之前。你是什么时候,或者是哪个瞬间意识到,篮球对你而言意义已经超越了一场比赛?

希尔:我想在我进入杜克大学之前的那些年,有两个时刻触动到了我。高中前我踢足球,打篮球,做所有我喜欢的运动。不过我更爱的还是大学篮球,我当然知道NBA,但我当时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NBA球迷。你会对NBA充满想象,但那不过是看起来遥不可及的梦想之一。你知道,我在八年级快结束时打了AAU比赛——那时候它和现在看上去的形态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我们的球队赢得了冠军。在圣路易斯打比赛的时候,克里斯·韦伯、阿兰·亨德森和贾马尔·马什本都率领各自球队与我们对阵,那时候我还非常年轻,但还是发挥出了自己的水平,成为该项赛事的全明星球员。我想自己有资格赢得MVP的,但是我们队的另外一名球员得到了它。不过这段经历让我的竞争对手变成了全美范围内的优秀球员,而不再是和邻家小朋友,或者身边的某名球员一较高下。这使得我的信心有了很大提升。

问:你说了有两个时刻,另外一个又是什么呢?

希尔:没错。另一次是我刚上高中那年的事儿。作为高中新秀,当时我并不想为校队效力,我喜欢和朋友们一起玩,但是校队教练找我去打球,我的父亲也希望我去。要知道我开始读高中时才13岁,非常年轻,所以我更喜欢和菜鸟队的那些朋友一起玩。那年我们队取得了22胜0负的佳绩,所以如果我和他们一起打球,我可能会拖他们的后腿吧。但是我加入了校队,和他们度过的那一年又让我增添了不少自信。那个夏天,我收到了许多大学的信件;在高二的那年,我有了巨大提升,自此我已经不仅仅是华盛顿特区的顶尖年轻球员之一了。你知道DMV联赛吧,在那里我和全美最优秀的高中生球员同场竞技,而且充分展现了自己。我想,那段经历真的触动了我,我也得到了在NCAA一级联盟名校打球的机会。大学篮球当然是我念念不忘的,而我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在大学为全美冠军而战吧。

问:当时那些精英高中生球员的生存环境和现在差距太大了。自从你进入麦当劳全美高中生最佳阵容,在那段旅程中,篮球梦想是否一直在变大?

希尔:你说的这个很有意思。不久前我和基德见面,聊起了自己篮球生涯的那些事儿。对他来说,在奥克兰和湾区长大的他,有点不同的地方是,他总是和年纪大的伙伴们打球,其中有些人已经在打NBA了。但当你在校园里,和那些精英高中生球员打比赛,你不会想到NBA,而是通过努力上一所适合自己发展的大学,然后能够站到NCAA的赛场上。当然在你的思想里,早已经埋进了打进NBA的种子。和我们这一代球员所处的环境相比,如今的变化实在太大。正如我此前所言,我在读高中前和高一读完后的信心变化实在太大了。

去年我很荣幸首次回母校做公开演讲,恰好R.J.巴雷特也是那时候去杜克考察,我感觉他父母看到我,比巴雷特本人看到我更激动。

问:这些年里,关于你选择去杜克读大学有很多讨论。你的母亲当初希望你去乔治城大学,你的父亲希望你去北卡罗来纳大学。你是如何从中脱身然后去了杜克的呢?

希尔:我父母意见有分歧的原因,其实是非常有意思的。我看过的第一场篮球赛,也让我真正爱上篮球的比赛,是1982年乔治城和北卡的NCAA决赛。乔治城有帕特里克·尤因和斯里皮·弗洛伊德,但北卡的詹姆斯·沃西和还是新秀但命中致胜一球的迈克尔·乔丹带队赢得了比赛。从那一刻起我就非常关注这两支球队,我们当时刚刚买了个录像机,那年NCAA四强赛是我们录下的第一个节目。我回看了那场比赛很多遍,对每个吹罚都了然于胸,而且很乐意做这样的事。还有一个叫迈克尔·杰克逊的乔治城大学球员,他是我的高中校友,住的地方也离我家不远,只隔了几条街。我从他还在高中读书时就看他打球——以前你会去追看本地高中比赛的,而他是那种令观众疯狂的球员。在真正了解大学篮球之前,我已经把他当偶像了,结果他去了乔治城,所以我的母亲搞到季票,带着我看了所有主场比赛,然后她变成了一个铁杆乔治城球迷。我的父亲则在迪恩·史密斯教练在上世纪70年代有所成就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他的粉丝。所以我从小到大就是这两所学校的拥趸,而父母也各自坚信,他们支持的学校才是最棒的。

问:所以作为一个优秀的听话的好孩子,你选择了杜克大学?

希尔:(笑)没错。但是说实话,杜克大学以及K教练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我开始了解他,关注他和球队做了些什么,他的计划是如何执行的。随着我们之间的交流愈发频繁,包括打电话和发邮件,以及在我读高三时双方的正式会面,我都非常信任他,也极其渴望成为杜克的一部分。我还去拜访了一次,一次很正式的拜访,当我从杜克回来后,我就知道那里是我想要去的地方。

问:当你回过头看当年做出的决定,作为杜克大学历史上最伟大的球员之一,成为学校篮球历史上的传奇,你觉得自己会不会成为其他人学习的榜样?就像你当年崇拜迈克尔·杰克逊那样?

希尔:真的很疯狂。就像当我结束杜克大学的生活,进入NBA,我就像个大哥哥。当年我在底特律打球的时候,埃尔顿·布兰德、肖恩·巴蒂尔、科里·马盖蒂还有杰夫·凯珀尔,这些人组成了新阵容。我的年龄和他们有差距,但感觉和他们的关系很密切。不过进入21世纪,你会突然发觉,自己已经老到可以做这些家伙的父亲了,就像杰森·塔图姆、哈里·吉尔斯甚至R.J.巴雷特,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我在杜克大学做的事,也知道我职业生涯中遭遇的种种挫折。如今在我电视台所做的工作,又拉近了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比起这帮年轻球员,他们的长辈似乎对我更了解。去年我很荣幸首次回母校做公开演讲,恰好R.J.巴雷特也是那时候去杜克考察,我感觉他父母看到我,比巴雷特本人看到我更激动。杰森·塔图姆的母亲则是我妻子塔米娅(著名歌手)的铁杆粉丝。所以回顾走过的这一路,从队友变成老大哥再变成叔叔,这种改变真的很有趣。我不明白,有些年轻人是我在效力活塞受重伤后才出生的,但对我当年的成绩仍然如数家珍,真是太疯狂了。我也很荣幸能够见证曾经效力的球队铸就辉煌,作为其中的一分子,我发自内心感到骄傲。我们为杜克大学打比赛的时候,这些年轻人还没出生呢,但我们至今仍然能够影响到他们,这也表明我们因为所取得的成绩,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我确实打出过好球,参加过奥运会,曾经是顶尖球星,尽管时间非常短暂,但我的职业生涯并非乏善可陈。

问:你也说到了自己在活塞打球时没有受伤的那段时间,如今回想起来肯定会让你有两世为人的感觉。经历了那么多伤病侵袭,你仍然在NBA征战了19个赛季。现在,你还会被“如果没有受伤我会xxxx”这种想法所困扰吗?还是说回首那接近20年的职业生涯,你会感慨自己是如何度过的?

希尔:这是个好问题。当年处于职业生涯中期的我,在奥兰多打球那段时间基本都在和伤病做斗争。后来我去了菲尼克斯,我非常珍视这次转变,也对未来充满期待。无论以前你做过什么没做什么,都不能躺在以前的功劳簿上睡大觉;你要保持身体健康,全心全意为球队付出。想方设法在自己接近不惑之年,仍然能够在球场上保持足够的竞争力。你需要保持专注,一路向前。对我来说,退役后有人会讨论我的历史地位,讨论我是否能进名人堂,等等等等。而在打球的时候,你要学会思考,说话办事都要注意。我也说服了自己,即便人家讨论的这些最终都落空,我也不在乎,因为我最清楚自己是如何努力克服困难,在职业生涯后期仍然成功返回球场的,这对我才是最重要的,它证明了我的职业生涯多么不容易。当年我正式决定退役后,我很快就说服了自己;不过时间慢慢过去,待我接到了名人堂打来的电话,我才意识到这种想法并不是事实全部。

问:在底特律打球时,你被视为迈克尔·乔丹的接班人;当时科比、麦迪和文斯·卡特都还没进入联盟,当时人们已经开始讨论这个话题了。我们没法回避这个,那么在你看来,自己可以或者本该可以达到怎样的高度?

希尔:这种说法确实在我受伤后困扰了我。在底特律时我很早就出了名,但许多麻烦也随之而来,并没有取得完美结局。不过当时我并没有看得那么清楚,考虑自己应该能够达到怎样的高度。说实话,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很大,因为我会忍不住想这个问题。当时我很看重名人堂这样的荣誉,但我不知道需要取得怎样的成就才能够得到入选资格,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多么渴望得到大众认可……平时我不太像上世纪90年代自己的那些表现,因为它突然就终结了,我对此记得清清楚楚。我也迄今仍然清晰记得经历的那些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不久前我和基德聊天,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基德的职业生涯很完美,无论个人数据、总冠军还是职业生涯长度,他用自己的努力为人生打好了基础。而且,基德看得很清楚,他提到了我在上世纪90年代的表现,谈到了当时对我的印象。我很敏感的,现在还有他这样的人记得当年的我,让我很开心。但实际上,我对自己的印象和他描述的天差地别,我记得最清楚的是自己的那些伤病。可以说,基德对我的评价是对我的认可,他的说法也让我释然了。我确实打出过好球,参加过奥运会,曾经是顶尖球星,尽管时间非常短暂,但我的职业生涯并非乏善可陈。

问:确实如此。我之所以提及它,是因为当年采访入选名人堂的多米尼克·威尔金斯时,我和他探讨了同样的问题。他当时说,自己做球员的时候,并没有清晰意识到自己取得的辉煌成就。威尔金斯说自己在职业生涯进入中期时,并没能将此前的经历分开做评价,而是一心扑在训练上,希望能够达到自己尚未企及的高度。你是否也有同样的困扰?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现给大众带来多大的触动?是不是待到离开一段时间,换了另一个角度后才意识到?

希尔:当时你肯定没时间想这些事,根本没有时间去想。我好奇的一点是,现在的年轻人会不会用另一个视角,或者因为社交媒体愈加发达而对自己有更清晰的认识。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对我自己来说,这段经历充满乐趣。我相信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故事,作为自己的主角,有时候我会忘记一些事,需要孩子们提醒我才能想起来。在菲尼克斯打球时,女儿梅拉经常在视频网站上搜索我以前的比赛视频集锦,有时候她会对我说:“爸爸,你年轻时打球可不是地板流啊。”听到这样的话,你的自尊心会得到一点点满足。而你看过自己的集锦后,会更加舒服些,“没错,当年我确实挺厉害的。”现在我越来越有这样的感触,也终于在时隔多年后有机会回顾自己取得的成就。能够做到这些,我已经很幸运了。我会因为人们还记得当年的我,而备受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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