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下的体育 恐怖过后巴黎人民一样的踢球
南特尔，莫里斯-托雷斯体育馆，10点
马赛曲的回忆
让·多纳迪耶并不为他的行为后悔。特别是在法国警方对位于圣丹尼的一栋住宅楼发起冲锋时，那里住着11.13恐袭事件的策划者和参与者。“如果需要再来一次，我们会带着更强的决心重来，即使最近发生了这样的悲剧。我们需要比赛，以证明生活并没有停止。”南特尔篮球俱乐部是巴黎地区最早进行比赛的职业体育俱乐部了，多纳迪耶是南特尔的主席。
这天，南特尔在欧洲篮球联赛中迎战西班牙的毕尔巴鄂，多纳迪耶不顾欧洲篮协的禁令，坚持在赛前演奏马赛曲。现场共有1700名观众到场，入场前每个人都接受了极为严格的安全检查，和平时相比，安保人员增加了15人。“球馆周围也有身着制服的警察巡逻，他们可以让大家安心。”多纳迪耶说道。对于南特尔违反禁令播放国歌的行为，欧洲联赛并不准处罚，相反他们还在网站上刊登了对遇难者致敬的照片。
昂热，让-布安游泳馆，17点
部长的支持
游泳馆停车场上飘落的细雨让冲锋衣闪亮，也催促了运动员的步伐。大门口，三名保安目送他们入场。“明天的安检会更严格。”其中一人说道。法国游泳锦标赛在昂热的让-布安游泳馆举行，国家体育部长蒂埃里·布莱亚尔特意亲赴现场。“我们当然要对死难者哀悼，但生活应该继续。”在泳池边巡视一圈后，布莱亚尔说道，“我来这，是为了给大家带来精神上的支持，感谢这些志愿者、教练以及缺少动力还要坚持比赛的运动员们。展示我们国家的价值观、力量、团结佷重要。”在他旁边的法国队队长法比安·吉洛点头称是：“我们不害怕，只是有些悲伤，这一事件的冲击还未消散。但我们的职业就是游泳，生活不会停止。作为法国人让人骄傲，我们要代表祖国，为她争光。”
恐袭事件发生后，政府很快决定比赛按原计划进行。“但这并不容易。”法国泳协主席路易-弗雷德里克·多耶兹说道，“如何处理礼仪与抵抗？虽然我们心里有着悲伤与焦虑，但坚持比赛是对恐怖行为最好的回应。这是个特别的时刻。”安保措施要比以往更严格，搜身、翻包、金属检测。场馆内有579名运动员参加角逐，看台上还有500名观众，便衣警察低调地分散在各处。大多数运动员看起来很平静，尽管米卢斯游泳队取消了坐火车来昂热参赛额计划。“我们需要在巴黎换地铁，但运动员们的父母对此感到担心。”总教练里奥内尔·奥尔特解释道。
图卢兹，体育宫，19点
前橄榄球运动员、激情的歌手
“我感觉很扫兴，VIP和合作伙伴已经入场了。”数百人中的一个年轻人抱怨道，此时距离图卢兹对巴黎圣日耳曼的一场法甲手球比赛开始还有不到两小时的时间。15分钟后，他被允许入场。赛前，主办方通知观众尽可能早地到场，不要带背包。这是为了方便安检，显然这场爆满的比赛的安检时间要比以往更长。场外观众自觉排队，像习惯的那样。2012年3月，恐怖分子默罕默德·梅拉曾在图卢兹射杀无辜群众，图卢兹的体育宫对于严格的安检并不陌生。
巴黎恐袭后，社交网络上传言恐怖分子的下一个目标是图卢兹的一些大商场，“这是毫无根据的。”上-加龙河地区警局局长澄清道。留言并不足以阻止埃里克带着他12岁的儿子马蒂斯去看手球比赛。“我们不会错过重要场次的比赛。这次的对手可是巴黎圣日耳曼，他们的阵容几乎是法国二队。不过图卢兹不会轻易认输，我希望他们能有精彩的表演。”赛前默哀一分钟后，埃里克说道。国歌是由奥马尔·哈桑演唱的，他曾是法国橄榄球豪门图卢兹体育场队的球员，退役后他转型成为歌手。在巴黎圣日耳曼主席纳赛尔·赫莱伊菲的授意下，巴黎的球员们穿上了印有“Je suis Paris”(我是巴黎)字样的比赛服。
伊夫里，奥古斯特-德劳内体育馆，19点30
平静如常
“我不知道见了，但这确实没有人。”女摄影师克里斯蒂亚娜惊讶道，在她面前坐着一百多人，此时距离伊夫里与南特的手球比赛开始不到半小时的时间。“比赛开始前肯定会坐满的。”支持伊夫里已有20年的球迷特里斯坦说道，巴黎恐袭后他坚持来现场看球，“生活总要继续。”“在目前的状况下进行比赛，对球员和球迷来说都不是件容易的事。”贝尔特朗承认，他已经连续四年购买伊夫里的季票了。
法里德聚精会神地观看着球员热身，恐袭发生当晚，他就在巴黎11区的一家饭店做服务生，距离造成5人死亡的“好啤酒”酒吧的枪击现场只有几步之遥。在他看来，比赛是否该继续进行根本不是问题。“当你从马上摔下来时应该尽快爬上去。”球员们比习惯的时间更早入场，双方队长弗朗索瓦-扎维耶·沙蓬和洛克·费里尼奥各持法国国旗站立两边，现场奏起马赛曲，接着默哀一分钟。“最好的回应是做好我们所擅长的，所以我们要打手球。”伊夫里主席马尔克-奥利维耶·阿尔贝蒂尼说道。如特里斯坦所料，现场已有上千名球迷，比赛正式开始。
巴黎，沙尔雷迪球场，19点30
勇敢的女孩子恐袭后，巴黎第一场足球赛将在30分钟后开始，但周围却很难找到与比赛有关的痕迹。“虽然平时来看女足比赛的人本来就不多，但今晚沙尔雷迪球场确实跟沙漠一样荒芜。”巴黎圣日耳曼女足球迷安吉利克说道。即将开始的比赛并不寻常，巴黎将与瑞典的厄勒布鲁争夺女足欧冠1/4决赛的门票。球场里安保人员数量看起来似乎超过了球迷，在某些区域警力是平时的两倍甚至三倍。球场外大约有50名警察，里面还有巴黎圣日耳曼雇佣的100多保安。理论上这样的配置足以保护800-900名现场观众，不过很多持票球迷并没有来到沙尔雷迪球场，现场大约只有300名球迷。“恐袭让我们对是否现场看球感到犹豫。”带着18岁的儿子基里昂一起看球的纳赛尔说道，“但我们觉得不应该胆怯，不能让恐怖分子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球场的警力比以往要多，这让人感到安心。”
赛前准备对于球员也不容易。恐袭翌日，她们就按原计划在基地训练，她们中的大多数都很难过，球队的外援甚至屋里参加训练。前一晚在法兰西大球场亲身经历恐袭的前锋玛丽-劳尔·德里眼含热泪。法国国脚杰西卡·瓦拉说；“我需要排解负面的情绪。”中卫劳拉·乔治则说：“对于那些想发泄的球员，训练很重要。还有些人希望能得到安宁，我们该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伊夫里，奥古斯特-德劳内体育馆，21点30
球员拒坐地铁
开场6分钟4球落后，半场休息落后12分。伊夫里面对南特的攻势难以招架，最终以23比40败下阵来。“在蒙帕尔纳斯火车站，我的球员们不想坐地铁。”南特的教练蒂埃里·昂蒂说道，“教练组都坐地铁，球员们交了出租车。有些人质疑我们为什么要比赛，我们试着平息局面，但情况确实很特别。”特别，对于伊夫里的球员们来说也一样，“这是我第一次在德劳内球馆输了这么多球。”后卫罗姆阿尔·科勒叹道，“我们真想打一场好比赛，给这些努力来现场看球的球迷带来欢乐。很抱歉，我们输得这么惨。”
图卢兹，体育宫，22点45分
不开心的胜利
比赛的最后15分钟，巴黎人终于锁定胜局，以38比33击败图卢兹，但胜利后的感觉却与以往不同。“我们努力像平常一样准备比赛，只是没法像平常一样。”巴黎主帅丹尼尔·纳西斯说道，“这种事情发生后，集中注意力不是易事，球队受到了影响。但比赛必须记性，我们要努力向前，重新站起来。我们自己完成不了这件事，这需要所有人团结在一起。”法国头号球星尼科拉·卡拉巴蒂奇说：“这个时刻更不能停止生活，我们不能泄气。”图卢兹门将西里尔·杜姆兰说：“如今没人会说这事发生在巴黎，与我无关。运动员们用行动证明我们没有屈服是很重要的。”
巴黎，沙尔雷迪球场，23点
任务完成
巴黎圣日耳曼女足完成了竞技目标，0比0战平厄勒布鲁，成功晋级女足欧冠1/4决赛，但她们的内心并不欢乐。劳拉·乔治说：“默哀时我不敢看队友，我不想被悲伤的情绪侵略。”看台上几十名球迷齐声高唱，手中的蓝白红三色随风飘扬。一个年轻姑娘高喊：“沙尔雷迪与我们同在！”
赛后巴黎主帅法里德·本斯蒂蒂说：“我们并没有特别焦虑。所有人都同意比赛，但我要求她们比以前更积极更专注。如果要踢，就要为逝者致以最美好的敬意。”
（作者|Ollivier Bienfa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