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裁判克劳福德：把邓肯罚出场让我非常后悔

2561场常规赛，344场季后赛，50场总决赛，近40年职业生涯跨越了黑白争霸时代、乔丹时代、OK时代、马刺时代、热火三巨头时代、最强勇士时代……乔·克劳福德无疑是NBA历史上最伟大的裁判之一。然而大部分人记得这位球场上的光头法官，却可能是因为他的一系列出格行为：将坐在替补席上笑的邓肯罚出场，“盖掉”杜兰特等人的罚球，处罚时跳舞般的动作等等。

因为难愈的膝伤，64岁的克劳福德日前选择退役。当地时间上周五，他接受了包括ESPN、美联社、《今日美国》等媒体的采访，为自己做了最后一次辩护。

问：吹完最后一场有什么感受？

克劳福德：我从18岁开始当裁判，突然间就要面临终结，感觉就是，“现在我该做什么呢？”面对现实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整整39年（NBA裁判生涯），回想起来感觉真的不错，我的意思是谁能像我那样，把过去39年所做的事当做自己的梦想？上赛季我伤到了膝盖，当时或许我该休息一段时间，但简单治疗后我就重回赛场，季后赛和总决赛都没有休息。我应该暂停工作的，但我没有。我吹的最后一场比赛在克利夫兰，（2015年）11月5日，在场上我的感觉很不好，吹比赛时一直担心膝盖。后来我的膝盖果然伤了，甚至没办法弯曲。

我不想自欺欺人，不想拖着一条腿走出球馆。大卫·格里芬（骑士总经理）和理查德·杰弗森（骑士球员）赛后走进了裁判更衣室，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但确实让我铭记于心。杰弗森说：“你不用再忍受伤病了。”我说：“是，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说：“你走下场的方式让我很心疼，我想告诉你，你是我NBA生涯的一部分。”那句话深深打动了我……人们说讨厌我吹哨，对我大声抱怨；但你必须处理那么多球员和教练间的麻烦事，它们也是比赛的组成部分。我希望人们能理解我，并对我在过去几十年所做的事表示感谢。

问：裁判生涯最喜欢的时刻是什么？

克劳福德：过去31年，NBA总决赛一共只出现了5次抢七大战，而我吹罚了其中的3次，这对我而言真是非常珍贵的记忆。不仅获得了吹罚总决赛生死战的机会，而且还是3次。第一次是火箭对尼克斯（1994年），第二次是活塞对马刺（2005年），第三次是凯尔特人对湖人（2010年）。我第一次吹罚总决赛是在1986年，火箭对凯尔特人，真是怕死了！比赛前我就一直在冒汗，但自己却全不察觉。真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再来一次，因为当时真是失态。

问：裁判生涯最遗憾的判罚是什么？

克劳福德：我一直无法忘记对邓肯的那次吹罚，我非常后悔。我和球员、教练有很多交流，回到酒店后我对自己说：“我为什么会对他说那些话？为什么要那么吹？我简直就是个傻瓜！蠢不可及！”我身上总会发生这种事，直到职业生涯最后9到10年才好得多，因为我渐渐能控制住情绪了……看了心理医生后，我知道处罚出错后，我要全力避免重蹈覆辙。所以在后来的比赛里，当我意识到吹错之后，我会立刻道歉……2007年对邓肯的吹罚非常糟糕，我也经历了一段艰难岁月，从自己做错的事中吸取教训。我很幸运，斯特恩后来让我复职，可以继续吹比赛。我竭力让这件事变得有积极效应，但这个很难，因为那件事造成了太大的负面影响。

问：你想对邓肯说什么？

克劳福德：我明天就去找他聊……从事情发生到现在，我们还没好好谈过。我会告诉他，如果按照工资比例算，我被罚的钱比他还多。开玩笑而已。如果认真说的话，我俩估计会边喝啤酒边聊。我会说，“嘿，是我犯了错。”但你知道，事实上如果不是蒂姆·邓肯，这件事不会被人记住。邓肯因他传奇的球员生涯而闻名天下，我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而出名，我猜是因为邓肯吧。这是我职业生涯的一部分，不是故意和他作对，那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问：你意识到自己吹哨的动作很夸张吗？

克劳福德：我知道吹克里斯·杜洪的动作在网上被疯传，是我搞砸了。那是个可吹可不吹的犯规，很难第一时间判定是阻挡犯规还是进攻犯规。我本来是想吹进攻犯规的，但动作没控制好，所以当时我对自己说，“好吧，试试夸张点的动作吧。”于是我就跳、跳、跳，连跳带跑到了中场技术台。结果第二天我接到了联盟办公室打来的电话：“乔，我们不希望看到你那样的行为。”

问：你为什么在球员罚球时试图封盖他们？

克劳福德：确实有几次我盖掉了球员的罚球，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接受教练培训时我就被教到，要对技术统计表上的数据一清二楚。作为裁判，我必须了解所有事：替补球员何时上场，比分是多少，球队犯规数是多少，还要监控24秒进攻时限。我得告诉犯规球员这是他的第几次犯规，然后才能执行罚球，所以我会去盖掉试图罚球的球员，而这本来是不应该发生的。凯文·杜兰特就因此而错失了罚球，但值得称道的是，他本来可以怪我，但他没有。上赛季我的膝盖有问题，因此摔倒了几次，我在网上看到这些搞笑镜头，网友把它PS成我被狙击手击倒，太搞笑了。你觉得我会故意摔倒吗？

问：吹罚比赛时会欣赏比赛吗？

克劳福德：回首过去几十年，那无疑是我最引以为憾的事情之一。我不会去欣赏球员的精彩表演，因为我是裁判。所以我无法欣赏雷·阿伦的绝地三分（2013年总决赛第六场），我不能。可能多年以后我会重温那个画面，但即便现在就复盘，我也能立刻说出当时自己是在哪个位置观察他的那记扣篮的。

问：雷·阿伦那记投篮给你留下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克劳福德：阿伦投篮命中，他站在三分线外；随即我盯着卡拉汉，因为他是离出手点最近的裁判。卡拉汉说：“我要看录像回放。”我说：“为什么？”卡拉汉说：“因为这球非常重要。”于是我们走到技术台看回放，这时被换下的邓肯重新上场，本来在裁判看回放时他是不能上场的。后来我们因此被罚款，我告诉卡拉汉，他应该帮我付这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