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足球就是马竞机关算尽,最终皇马夺冠的运动
夜是那么美，灯光是那么明亮，气氛是那么热烈。皇马的喜悦，马竞的哀伤，弥漫在马德里的空气中。德比决赛特殊的过程，难以两全其美的结果，使我决定以写稿来忘记纷乱的思绪……
2014年5月24日，里斯本。马德里双雄走进欧冠决赛场地时，双方的心态相对平和。皇马早在4月国王杯决赛中2比1力克巴塞罗那捧杯，至少有了安慰奖；马竞更是在一周前西甲“总决赛”客场战平巴萨，时隔18年再夺联赛冠军，球迷甚至尚未从狂喜中平静下来。彼时，马德里双雄球迷心中，分享着一份属于西班牙首都的骄傲，这里已成欧洲足球的中心。
2年后的5月下旬，当皇马和马竞再次为欧冠争霸备战，双方的心境已有所不同。
有人说，赢得欧冠将成为皇马本赛季的一块遮羞布，在巴萨已夺走联赛和国王杯之后，皇马若再与欧冠擦肩而过，这家超级豪门便将连续两年颗粒无收。
而对马竞来说，虽然确保联赛第三的任务已经完成，但如果决赛再负老对手皇马，那便是3个赛季中第2次欧冠亚军。以历史上3次决赛失利成为从未捧过大耳朵杯的亚军之王？谁也不想要这样的“荣誉”。
因此，联赛结束后，首都一直气氛凝重，围绕大决战的明争暗斗已经开始。
【策略篇·一冷一热】
齐达内练体能，西蒙尼抓后勤
从5月14日打完最后一轮联赛，到5月28日欧冠决赛，两队长达两周无正式比赛。这段休整期的唯一好处，就是对体能进行补充。为此，齐达内自17日起就大张旗鼓搞起小型集训，皇马电视台甚至对每场训练进行了直播。所有人都知道，马竞是个难缠的对手，紧逼和有序的防守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要想通过90分钟甚至加时赛激战拿下马竞，强化球员体能是首要前提。
5月20日，晴，气温适中。这是皇马第三天训练。在完成体能科目以及抢圈之后，中距离的射门成为操演重点。马竞门将奥布拉克的活动区域不是很大，该队防线还经常退得十分靠后，以致巴萨和拜仁的围攻也没有明显效果。为此，齐达内对远射非常重视，尤对克罗斯和莫德里奇寄予厚望。
2月底联赛不敌马竞之后，齐达内确定了卡塞米罗主力后腰的位置，克罗斯和莫德里奇的位置突前了，而他俩的作用还远不止远射，德国球星的传球准确率高达95%，这也是齐达内仍敢坚持三中场的理由之一。
当天另一项重要训练内容，是利用个人速度一对一过人后的快速射门，其中最显眼的当然是贝尔。经过前些天的体能锻炼，威尔士攻击手的状态很不错。就连伤愈不久的卢卡斯·巴斯克斯，演练突破后的射门也非常卖力，入选西班牙国家队或许给了他额外的动力。
齐达内如此重视速度和射门，是想充分利用现有球员的特点。他准备在决赛需要强攻时，尽可能使用边路。毕竟，体能是可以练的，速度却是天生的。这一点上，贝尔和C罗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齐达内的体能训练热火朝天，西蒙尼却是不温不火。毕竟“劳工队”早已习惯了体力活，平时的体能积累使他们没有临时抱佛脚的必要，因此训练并无这方面针对性内容。21日早上9点匆匆开完新闻发布会后，西蒙尼和体能教练奥斯卡·奥特加就出发去米兰了。他们要提前考察决赛场地，要关心酒店住宿条件、离球场远近等每一个细节。对西蒙尼来说，这些和抓体能同样重要。
【心理篇·一张一弛】
怎样跳大神可除2014晦气？
西蒙尼在21日新闻发布会上的讲话，被很多人视作心理战的开始，“我认为皇马会怎么踢？那就是在有了卡塞米罗的稳固中场之后打防守反击，他们在欧冠通常是这样。在联赛中有所不同，有更多进球，是因为对手性质不一样。”西蒙尼此言用意无非两点：或刺激皇马大张旗鼓进攻，以便给托雷斯、格列兹曼的反击创造机会；或扰乱齐达内思路，看他在24日的记者会上作何反应。
西蒙尼真正的心理战还表现在其他方面，其中还包括不少迷信色彩。首先在训练场地安排上，他采取了狡兔三窟的手法。通常大赛前，马竞集训地会选在离马德里不远的希尔家族领地圣拉斐尔，那里环境优雅，也能避开媒体的追踪。但由于2014年那里没给马竞带来好运，这回西蒙尼的训练在拉斯罗萨斯和卡尔德隆两地不规则地变换。25日，他更把全队拉到阿尔科孔一个不起眼的健身房内。其目的是让皇马和媒体都不知道他们每天在做些什么，在从事哪方面的训练。
西蒙尼回避的不仅是圣拉斐尔，他的迷信还有很多，以求任何环节都不与2014年雷同。2年前的决赛，全队是提前1天到达里斯本，这回他决定提前2天开赴米兰，给球员更多适应当地环境的时间。米兰的梅利亚酒店马竞2年前住过，西蒙尼在考察后提出，将楼层改为11层；西蒙尼对圣西罗球场早已再熟悉不过，他利用比皇马先抵达1天的优势，选择了国际米兰的更衣室，那里会给他宾至如归的感觉。
甚至，在详细打听决赛当天大巴进入圣西罗的路线图后，西蒙尼还要求进行更改。因为他不想像2年前那样，让大巴途经“皇马粉丝区”接受嘘声洗礼，那或许会影响球员的情绪。更让随队记者们叫苦不迭的是，26日上午去米兰的原计划，在24日又突然改为下午出发，因为西蒙尼希望26日上午在卡尔德隆完成在本土的最后一次训练。因为训练内容是定位球攻防，若在圣西罗演练这些，很可能造成泄密。
齐达内在25和26日也进行了关门训练防止泄密，这再正常不过。但与马竞其他穷折腾举动相比，皇马还是按自己的思路办事。首先，齐达内通过皇马电视台向球队传达了这样的信息：“我们决赛的优势是具有很强的攻击力？对，BBC进入状态是利好消息，但皇马的强大在于整体。赛季末段我们12连胜的过程中，依靠的正是整体的力量。”齐祖此言无疑是想告诉麾下，决赛中每个球员都是有用的，所有人都要做好为球队做出贡献的准备。
而记者会上，当被问到“万一输掉决赛，是否意味着这是一个失败的赛季”，齐祖的回答则颇有给球员减压之意，“不。只有当你没有尽心尽力，没有发挥出应有水平，才叫失败。决赛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我们现在需要认真做好备战，要有应付任何情况的心理准备。”
【战术篇·一明一暗】
皇马首发在此，任你憋大招
马竞中场科克日前说过：“有人把皇马称作欧冠皇帝，他们在这项赛事拥有丰富经验。但不该忘记，西蒙尼已领导我们4年半，齐达内统率皇马还不到半年。”言外之意，无非是马竞已形成成熟的风格，更像整体。然而，科克或许忽略了，上任仅5个多月的齐达内，在下半程联赛的积分超过了巴萨和马竞。
对于战术和人员安排，齐达内被迫要打明牌，因为人们很容易会想到皇马的阵型和首发名单。联赛刚结束时，媒体就已推断出皇马在决赛可能做出的动作。说齐达内433一成不变，是因为整个联赛过程中，他通常换人不换阵。本泽马退下时由赫塞代司中锋，C罗缺席或贝尔轮换时，由巴斯克斯顶上，克罗斯和莫德里奇的替身则通常是J罗或伊斯科。而当球员身体状态都符合比赛要求时，齐祖在决赛一定会派上他最信任的11名主力。
齐达内以不变应万变的好处，一是增加球员的自信，二是迫使对方的备战方向以迎合皇马为主，这样皇马就有可能赢得比赛主动权。前皇马中锋莫拉莱斯在展望决赛时说：“没有哪个教练会在决赛雪藏BBC以及克罗斯、莫德里奇和卡塞米罗的三中场。虽然打明牌会限制决赛的全盘计划，或许会影响下半时或加时赛的调兵遣将，但好处是能给马竞造成心理上的威慑。只要皇马始终处于三箭头状态，马竞边卫就不敢轻易助攻。至少，马竞防线的退守，能减轻皇马中场的压力。再者，一旦将BBC保持在前场，只要马竞后防出现失误，就可能被皇马断球并就地展开快攻。”
反之，西蒙尼不受“明星必须打首发”的约束，他的排阵相对自由。防线中，戈丁的搭档选择何塞·希门尼斯还是萨维奇？进攻方面，费雷拉-卡拉斯科是否首发？这都将是影响全局的抉择。只不过，马竞连日来一直神神秘秘，就连随队记者也揣摩不透西蒙尼的心思。外界只能根据常规推断萨维奇和奥古斯托·费尔南德斯首发的可能性更大，最终这也的确是正确答案。
前皇马队长马诺洛·桑奇斯在讨论会上说，“齐达内上任后一直坚持433，这正是源于主动进攻的理念。但由于决赛中双方都很谨慎，也就不排除利用BBC打反击的可能，当然这只是比赛中的某个阶段。都说马竞依靠整体，而皇马依靠球星的个人能力，但只要C罗和贝尔的体能足够支撑整场比赛，那么我相信皇马的破门威胁就始终存在，而不在乎上半场还是下半场。”
马诺洛说话可以不忌讳感情色彩，但对马德里媒体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因此他们在展望决赛时都采取不偏不倚的态度。“双方胜率各占50%”一说可谓谁也不得罪。马德里女市长卡梅纳承认，之前并不关注足球，只是在本赛季先后去了一次伯纳乌（陪同随巴黎圣日耳曼前来的巴黎市长）和卡尔德隆（作为东道主出席巴萨和塞维利亚的国王杯决赛）后，才清楚足球有这么大的魅力，有如此广泛的社会效应。
市长女士感叹：“都知道我不偏袒两队中的任何一方，因此在这两天遇到双方主席弗洛伦蒂诺和恩里克·塞雷索时，我只是预祝他们各自好运。毕竟对马德里而言，值得骄傲的是，时隔2年，欧冠决赛再次由我们城市的球队主宰，这说明马德里的体育运动热火朝天，而不在于捧杯的是皇马还是马竞。我是否会去米兰？那是免不了的。但我不会厚此薄彼，我决定赴米兰时和某一支球队同行，回程则陪伴另一支。”
【庆典篇·一生一世】
伟大邻居别哭！
“哇——”窗外响起了尖叫声，它和我发自肺腑的呼喊是那么同步，那是皇马人在为拉莫斯的进球欢呼。“嘭！啪！”不久后鸣响的鞭炮声，又使我禁不住扑向窗前，那是马竞球迷在为卡拉斯科的扳平一球狂喜。
然而，等到点球大战，我再未听到欢声笑语。失意者默默忍受着命运带给他们的苦涩，得意者也不愿在他们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而更多的人都和我一样，在这场惨烈的决赛后一时失去了“立场”——
电视直播后，主持人在祝贺皇马获得第11次欧冠冠军后庄严宣布：马竞倒在了点球大战，他们虽败犹荣。哪怕只是屈居亚军，也不能抹杀他们一个堪称完美的赛季。一路上能淘汰巴萨和拜仁这样的强敌，马竞值得所有人脱帽敬礼。
电台的赛季告别仪式上，皇马派记者托马斯也动情道：“不论从整个赛季的过程，还是本场比赛的表现，我都认为马竞理应获得这届冠军。我理解他们的痛苦，3个赛季中2次决赛倒在同一对手面前，这是极沉重的打击。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胡安弗兰，关键时刻射失点球的阴影也许会困扰他很久，他的处境令人同情。”
人们都说，皇马在西甲的对头是巴萨，但实际上他们和马竞的“对立”情绪一点也不亚于巴萨。迪斯蒂法诺生前就多次表示，马竞才是头号“敌人”，“因为离我们更近，于是也就更加危险。”
马竞是皇马永恒的对手。然而，在决赛过程中还互不相让的两大派，在点球大战后却更注意尊重对手。我们听到，弗洛伦蒂诺对马竞的用词已从“同城对手”改成了“邻居和朋友”，“我为皇马球迷、球队和球会的历史感到骄傲，但也为邻居和朋友马竞在努力拼搏后无缘奖杯而感到沉痛。他们正不断提高在足坛的地位，我敢肯定，他们未来将赢得欧冠。”
我们也注意到，《阿斯》报马塔亚纳那篇颇为煽情的文章，“我向赢得奖杯的皇马人表示祝贺的同时，却也不知该怎样安慰自己的儿子。我曾告诉他不要流泪，足球不过是一项体育竞赛，输球不值得哭泣，因为生活中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东西。但我知道我在欺骗他，因为我知道足球和生活一样，充满欢乐和哀伤。生活中受挫，你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重新站起来前行，而马竞3个赛季2次遭受重大打击不也让人刻骨铭心吗？但只要生活还在继续，马竞人对希望的憧憬就不会消失……”
夜深人静，听见楼下一扇扇大门轻轻地打开又轻轻地关上，我知道有人正悄悄前往丰收女神广场，却又不愿惊动自己的“邻居和朋友”。尽管皇马全队要到凌晨6点左右才回到马德里，但球迷们从1点开始就陆陆续续向丰收女神广场聚拢，皇马电视台也正做着24小时连播。
直到晨曦升起，电视机中冠军杯之歌响起，我看见齐达内正在向欢呼的人群招手致意，看见拉莫斯正趴在丰收女神的雕像上，为她佩戴皇马的旗帜和围巾（本版图），我的心情再度复杂起来：真想看见今后欧冠决赛的舞台上，再次出现马德里德比，但又不想因竞争的无情而看到某一方的失落——在足球愈加商业化的今天，早没有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一说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