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专题:巴西水彩画(5)——天籁之音 奇迹之子

王勤伯08-09 14:00

2014年世界杯期间,《体坛周报》推出的“巴西水彩画”系列,是国内媒体迄今为止唯一一个从音乐、文学、体育等多方位和角度全面解读巴西文化的专题报道。

2年后,奥运会在里约热内卢举行,“巴西水彩画”系列仍然值得一读。现在经过作者细微修改,在体坛+app再度和读者见面。

《圣保罗页报》以富有批评精神著称,不放过一丝值得批评的事情,对于里约奥运会开幕式上的歌曲《热带国家》,该报却丝毫不吝啬赞誉,认为“这是那种年代越久甚至越好听的歌曲,而且,(70高龄的)若热∙本∙约尔的演唱一个错也找不到。”

就连美国总统奥巴马也喜欢这首歌。奥巴马的母亲是个人类学家,她对巴西的憧憬和向往也感染了儿子。2011年,奥巴马访问巴西,在演讲中提及他陪同母亲观看影片《黑人奥菲尔》的往事:

“我母亲已经去世,她从未想象过,儿子第一次巴西之旅是以美国总统的身份——她从未想到这点——我也从未想象过这个国家比影片中更漂亮。你们就像若热∙本∙约尔的歌里唱的一样:一个热带国家,受到上帝的恩赐、自然即为美景!”   

谁是若热∙本∙约尔?

他是巴西当代音乐史上的奇才和怪才。他的风格独特到无法归类,尽管从艺已半个世纪,若热∙本∙约尔始终被视作一个先锋音乐人。年近七旬的他举办演唱会,台下爆满的观众竟多数是年轻人,而不是因怀旧来听歌的中老年。

《热带国家》

自60年代末写成以来,《热带国家》经过无数歌手的改编和翻唱,一直魅力不减。歌词中反复出现“我是弗拉门戈球迷,我有一个甜心女友特蕾莎”,也让它被视作是足球歌曲,尤其在弗拉门戈球场频繁被球迷唱起。

2011年里约举行的摇滚盛会上,夏奇拉登台演出,她邀请巴西当红女歌手依薇琪和她一起演唱《热带国家》。唱到“我是弗拉门戈球迷”一段时,夏奇拉突然发现不对,停下来纠正说,“我是巴萨球迷!”

“巴萨”不入歌,和“热带国家”对不上号,但之后夏奇拉找到了解决办法,再演唱此曲,她把歌词一律改作,“我是巴西球迷”。

由依薇琪所演绎的《热带国家》

若热∙本

若热∙杜里奥∙利马∙梅内塞斯1945年出生在里约,他和里约的每个少年一样迷恋足球和音乐,他曾在弗拉门戈少年队受训,因缺少才华未能继续足球生涯。此后尽管走上音乐之路,他对弗拉门戈的爱也从未改变。


若热·本的《热带国家》歌词中反复出现:“我是弗拉门戈球迷”。

50年代末和60年代初,正是波萨诺瓦在巴西风靡的年代。若热为自己取艺名为若热∙本,也加入了波萨诺瓦运动。这个艺名直到80年代末才改成若热∙本∙约尔,为了和美国吉他歌手乔治∙本森(George Benson)加以区别。

若热∙本是波萨诺瓦运动里第一个取得成就的黑皮肤音乐家,也是第一个独创个人风格的黑人音乐家。1963年,18岁的他推出第一部个人专辑《Samba Esquema Novo(新创桑巴)》即令人耳目一新,严格地说,里面的音乐根本不是波萨诺瓦节奏,也不是传统桑巴。

其中,《Mas que Nada(葡语俚语,字面意思“得了行了”)》一曲如同投向巴西音乐的一颗重磅炸弹,这种既保留了中下层桑巴的狂欢格调又具备现代音乐一切特征的音乐格式,令众多音乐界前辈目瞪口呆。这首歌也征服了美国,但和必须改唱英语的波萨诺瓦经典歌曲不同,《Mas que Nada》在美国保留了葡语原唱版本,因为英语根本无法翻译出适合曲调的歌词。60年代至今,和巴西有关的纪录片都争相使用这首歌作为背景音乐。

若热·本成名曲《Mas que Nada》

准确地说,若热∙本从波萨诺瓦运动里仅仅学习了创新精神。他的音乐被认为糅合了桑巴、摇滚、魂克和巴西东北乡土音乐马拉卡都。这在当时的巴西其实是件危险的事情,因为不少思维老套的音乐人将此类糅合看作对巴西音乐传统的背叛。但若热∙本既是先锋人物,又躲开了此类批判,因为他糅合出来的音乐尽管和前人都不相同,但一听就是纯巴西风味的,甚至可以说,比波萨诺瓦还更有巴西风情。

60年代末掀起巴西音乐“热带主义运动”的两大领袖人物伊尔和维罗索曾有过关于若热∙本的争论。伊尔听过若热∙本的音乐以后一度停止写歌,他说自己梦想创作的音乐,若热∙本都已写出来了。维罗索认为伊尔的举动很夸张,但到了70、80年代,维罗索越发认可若热∙本的超凡价值,认为若热∙本才是“热带主义”的先驱者。

若热∙本的神奇在于,他像一个带球本领高超的前锋,当你认为可以把他归束到某个区域时,他又转身跑掉了,而且是直奔球门而去。你觉得他摇滚,他在桑巴,你认为他桑巴,他在摇滚。你认为他热力如巴西,他劲感如非洲,你认为他劲感如非洲,他热力如巴西。

《泰姬陵》

他的音乐看似偏向中下层,但他不是那种善于煽动的大众歌手,他的歌曲关注点非常世界性,拳王阿里,超人,印度泰姬。他还富有知识分子倾向,热爱莎士比亚十四行诗、托马斯∙阿奎纳的思想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有次在意大利,他生气地问书店为什么没有托马斯∙阿奎纳,店员有意拿足球逗他,“因为在圣人里面,圣托马斯∙阿奎纳是意乙水平,意甲的是圣彼得、圣保罗。”

足球歌曲

若热∙本是巴西歌坛巨星里创作足球歌曲最多的一个,这些歌都很好听,被广为传唱。

给若热∙本最多创作灵感的不是巴西队,而是他钟爱的弗拉门戈。他时常在马拉卡纳的看台上想,要是自己写的歌能够让球迷们传唱有多好。若热∙本的设想得到了实现,他的足球歌曲既有很高的音乐水平,又很容易上口。

如《非洲前锋》一歌,讲述一个非洲球员的故事,在禁区里倒下又站起、精彩抢点破门的前锋。1984年,桑托斯前锋塞尔吉尼奥∙舒拉帕在圣保罗州锦标赛决赛中攻入对科林蒂安的制胜球,歌手马努∙布朗改编歌词重新灌制此曲,将其献给塞尔吉尼奥。


效力于弗拉门戈时的济科

《加维亚10号》则是献给济科的歌,“加维亚”是弗拉门戈训练场所在街区。尽管1976年济科仍未到达职业生涯巅峰期,若热∙本已将其视作个人偶像,称赞济科拥有一种节奏的活力,狡猾的射门如同电光闪过。济科此后的职业生涯证明了若热∙本超凡的判断。


若热·本和济科

《后卫》是献给后卫的歌曲,“他是一名后卫/是防线的守护天使/但要做一名好后卫/不能太有感情/需要灵活高贵,还要冷血……”

被传唱最多的一首歌,也是引发争议最大的一首:《奇迹之子》。

《奇迹之子》

“奇迹之子”若昂∙巴蒂斯塔是若热∙本的同龄人。60年代初,他的哥哥热尔玛诺在弗拉门戈效力,把他带到俱乐部梯队。之后热尔玛诺去了意甲AC米兰,若昂∙巴蒂斯塔逐渐进入弗拉门戈一线队。

刚到弗拉门戈时,若昂∙巴蒂斯塔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两颗突出的犬牙。每次母亲来看他,在训练场外喊,“我的儿啊”,她的内地口音令人印象深刻,总是把儿子“filho”说成“fio”。加上两颗犬牙,若昂∙巴蒂斯塔有了第一个绰号:Fio Vampiro (吸血鬼之子),简称“Fio”。

若昂∙巴蒂斯塔的特点是善于精彩的盘带,但总是在门前浪费极其容易的机会。尽管如此,60年代末、70年代初他仍然赢得了弗拉门戈球迷的心,1972年,弗拉门戈和本菲卡在马拉卡纳的友谊赛中0:0僵持不下,球迷们高喊若昂∙巴蒂斯塔的名字。

主帅扎加洛顺应了球迷要求,让若昂∙巴蒂斯塔出场。下半时第33分钟,若昂∙巴蒂斯塔在禁区内连过两人,然后顺势趟过门将破网!看台上的观众忍不住高喊“Fio Maravilha”(奇迹之子)!从此,若昂∙巴蒂斯塔有了新名字。

若热∙本就在看台上的人群里,他决定为写一首《奇迹之子》。这首歌非常棒,又极易上口,“奇迹之子,我是如此喜欢你!” 若昂∙巴蒂斯塔自己也喜欢。


若热·本和“奇迹之子”若昂·巴蒂斯塔

但一个好事的律师朋友却告诉球员,如果若热∙本写歌之前没有得到他本人授权,可以告到法庭,获得一笔赔偿。这场官司当然是“奇迹之子”告负,他得支付双方所有诉讼和律师费用。之后,若昂∙巴蒂斯塔的职业生涯走上下坡路,多处辗转后去了美国,但美国足球并不像外界预测的一样欣欣向荣,“奇迹之子”最后留在洛杉矶,为比萨饼店跑腿送外卖。直到21世纪,他还在为别人送比萨饼,身体严重发福,倒是两颗犬牙不再明显。

若热∙本不太喜欢争议,尽管赢了官司,他还是将歌名和歌词改作“Filho Maravilha”,这其实是让歌曲不再和若昂∙巴蒂斯塔有关系。

2007年,若昂∙巴蒂斯塔和若热∙本在一次商业活动上相遇,他对音乐家表示了歉意,说自己愚蠢听信了律师朋友的馊主意,他希望若热∙本再把歌名改回“Fio Maravilha”.

推荐试听(Jorge Ben Jor专辑)

1963 - Samba Esquema Novo

1969 - Jorge Ben

1972 - Ben

1976 - Africa Bras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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