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发自内心才有价值 麦克林不戴虞美人值得深思

楼坚11-07 13:47

我的女儿不太“尊重”我。

当然,不是我们关系不好。我俩一起度过很多有质量的亲子时间:坐在路边一起吃冰淇淋看人来人往的童年陪伴成就早就刷完了,也牵手走过很多路,我们交流彼此看的书籍并热烈讨论……和所有的小孩一样,她最喜欢打游戏,和我一起——因为那个绚烂的世界妈妈不懂,只有我能和她畅谈技能、装备和血多血少。每年度假期间,和她并肩合作刷《姜维传》等游戏——我负责杀敌,她负责刷剧情——那是我们最好的时光。

我说的“不尊重”,是她总是称呼我“哎那个胖子”、“猪猪”或者就是简单的“你”。有时候,说话口气还有点冲,能噎死人。这部分怪我,我不是那种家庭等级体系的信奉者,也从来不试图建立这样的家庭秩序。其实我相信很多和我一样起早贪黑忙工作的父亲或母亲都有同样的烦恼,因为陪伴孩子的时间总是太少,而孩子也总是太小,未曾了解大人的情感需要。

但我不准备“教她做人”,我不着急。我知道,终有一天她会长大,然后意识到我为她付出的一切努力和牺牲。而尊重,也不是“教做人”能教出来的。尊重,只有发自内心才有价值。

这让我想起了英超最近的虞美人争议。11月的英超,近年来养成了一个佩戴虞美人花悼念英军阵亡将士的“传统”——顺带说一句,以前因为对这个花不了解,所以曾经误译为罂粟花,实际上罂粟花是Papaver somniferum(也就是所谓的Opium Poppy),而这里佩戴的花则是Papaver rhoeas,也就是虞美人。两者同属一科,但不是同一种花,中文新闻里常见误译应该改正。

和一些英超新球迷的印象相反,这并非是一个时日绵长的传统——实际上2010年英超俱乐部才首次采用有虞美人花的球衣。但时至今日,佩戴虞美人花已经成为一种绝对的“政治正确”,所有不佩戴的人都会成为“不爱国不忠君”的典范——比如国际足联禁止英格兰在11月与苏格兰的世预赛中球衫上直接绣上虞美人,被民粹的《太阳报》体育版头版头条攻讦。

再比如,西布朗的爱尔兰国脚麦克林——在上周末转播西布朗对曼城这场比赛时,我就注意到了场上所有球员中,他的胸前是“孤独的空白”——没有虞美人花。这也让麦克林每年此时都会成为很多英国“右翼红脖子”的攻击焦点,但麦克林虽千万人吾往矣,我自岿然不动。

为什么呢?出生在北爱、后来为爱尔兰国家队效力的麦克林其实对自己的立场有过清晰的阐释:“如果虞美人只是为了纪念一战或二战的死难者,那我戴这朵花毫无问题,我一年中每一天都戴这朵花都没问题。但事实不是这样,虞美人也代表英国从1945年以来参与的每一次冲突中的死难者,考虑到我在德里(北爱地名,1972年曾发生所谓血腥星期天的惨案)长大的历史,我没有办法佩戴代表这个的虞美人花。”

因为这个立场,每年此时麦克林都会成为焦点人物,很多右翼媒体指责他不尊重死亡将士。但今年,我特别高兴看到了《卫报》一篇为他辩解的雄文,这篇由迈克尔·哈恩撰写的文章说:“最讽刺的一点是,选择不佩戴虞美人的麦克林,实际上对这个东西意义的思考,要远比其他359名佩戴虞美人花的英超球员更深入……这些球员选择佩戴虞美人,并不是因为作出了一个掌握充分信息的选择,而这正是麦克林选择不佩戴虞美人时所做的。”

迈克尔·哈恩现任《卫报》音乐版主编,以前也当过《442》杂志的主编。他的雄文代表着自由派的良心,里面的警句值得我在这里抄录:“佩戴虞美人之所以感人,是因为那是自愿的。人们选择展现自己(对阵亡将士)的尊重,没人被强迫这么做,而且每个人自己的选择应该得到尊重。……尊重,只有它发自真心、而不是被强迫时,才真正算数。”

我还在等待,等待我女儿长大的一天。我相信,有朝一日她终于意识到爸爸的辛勤和努力时,会甜甜地、发自内心地叫一声“亲爱的爸爸”。那一刻,我会满心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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