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阿莱格里辱警行为：为什么他老跟警察过不去？

体坛+记者王勤伯意大利报道

阿莱格里辱警的新闻在意大利闹得挺大，也有读者看完昨天我们的报道之后发表评论：这素质……阿莱格里为什么老是针对警察？是因为个人素质原因吗？为什么他几乎只针对警察？

或许，2005年和2008年两次辱骂警察的时候，阿莱格里名气还无法和今天相比，他对警察的看法更多是出自自己的成长环境。在阿莱格里的老家利沃诺，接近90%的居民是共产党员。意大利是个左派传统深厚的国家，南斯拉夫电影《桥》主题曲《再见朋友》实际是意大利歌曲，也被欧洲左派奉为一首“国际歌”，意大利小孩人人会唱，歌词包括“为自由而死”，“青山埋忠骨”等等。

冷战时期，意大利是个饱受恐怖主义伤害的国家，极右法西斯遗老和极左红色旅交替制造恐袭，令人记忆深刻的例子包括极右在博洛尼亚火车站炸死80位平民，极左则绑架杀害了意大利前总理莫罗。如此左右之争，与之相伴的当然是在那个年代口口相传、没有出现在严肃报纸上的各种政治宣传。例如阿莱格里2008年辱骂警察“红色旅对你们没做错什么”，对应的就是左翼阶级斗争宣传里的观点：警察是资本主义国家专政工具。

冷战时代的左右彼此诋毁，并未因为冷战结束而消失，后来又换了一种形式冒出来，例如今天的民粹运动。《晚邮报》副主编马西莫·格拉梅利尼在社评里指出，阿莱格里的行为是今天流行的一种富人民粹玩法。

例如在意大利势力极大的五星运动党领袖格里洛，他辱骂警察简直是家常便饭。格里洛从政以前是个成功的喜剧演员，因为被中左翼民主党拒之门外而一气之下成立民粹五星运动。格里洛实际借用了很多冷战时代的斗争话语，例如他公开反对给儿童打防疫针，说疫苗是跨国企业的骗局；或者辱骂警察“我是我，你们连根XX都不是”；或者公开表示，“民众有权利因为贫穷、腐败等问题变得暴力。”

今天的欧美民粹运动和过去年代尤其是左翼宣传打下的“反体制”思想基础有关，但左翼并未守住“革命果实”。特朗普、勒庞等极右政客很狡猾地发现，很多被这种思想武装过的普通人并不真实在意意识形态的左右区别，只要有发泄渠道他们就会满足，在他们中间可以非常容易地竖起极右民粹大旗。

传统媒体和民粹的紧张关系也可以从阿莱格里辱警事件中得到展现。传统媒体捍卫公民社会的基本道德和秩序，几乎一致地选择批评阿莱格里，抨击这些千万富翁严重不顾公共形象，找月收入只有千把欧元的警察玩“反体制”游戏。

这导致民粹运动者认为传统媒体也是旧制度的看家狗，他们的反应渠道就是社交网络，类似的事件之后，格里洛、布里亚托利、阿莱格里都得到过激进民粹的热烈支持。千万富翁成为平民领袖，在冷战时代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今天却成为欧洲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