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越野的至暗时刻！是什么造成了21条生命的失温

文/《户外》总编辑杨波

5月22日，在甘肃白银市景泰县黄河石林景区举行的2021（第四届）黄河石林百公里越野赛遭遇极端天气，共计172名参赛运动员中，多达21名不幸遇难，原因基本都是大风冻雨天气导致运动员身体失温，丧失行动能力，同时又无法及时得到救助而导致死亡。

从赛事网站可以看到，这场赛事的主办单位为白银市委和市政府，承办单位包括白银市体育局、景泰县委和县政府，执行单位是黄河石林大景区管理委员会和甘肃晟景体育文化发展有限公司。今年是第四届比赛，此前三届，一切正常。

今年的比赛问题出在天气上。

甘肃省气象局的天气预报显示，5月21日至5月22日期间，全省有一次大风沙尘、降温降水天气过程，提示5月已经进入强对流天气多发时段，注意防范强降水、冰雹、雷电、阵性大风等天气。

根据媒体报道，景泰县气象局为本次比赛提供现场气象服务，气象局的主要领导给组委会的主要领导发送了比赛场地的气象信息专报，专报中提供了最低气温、最高气温、风级风向等信息，“但是具体的冷空气过境信息没有。”

科普大V”中国气象爱好者“在今日微博上表示，“5月22日上午的这一波狂风暴雨、气温急跌，属于强对流范畴，确实难以预料也难以估计。”

根据生还的参赛运动员“流落南方”讲述，比赛日早上风和日丽，不过等到9点钟开赛时，已经开始起大风，在他到CP2(Check Point 2，第二个检查点)之前，开始下雨。CP2到CP3的赛段，8公里距离，爬升1000米，风雨交加，山体暴露，无处遮蔽，而且位于山顶的CP3没有任何补给和可休息之处，到CP4才有。已经有失温症状的他决定退赛，艰难回撤到山腰的小木屋，也因此得以幸存。

另一位生还的运动员张小涛也是在这段爬升中出现意外，他在获救后回忆，越往上风雨越大，半山腰时雨里开始夹杂冰雹，风很大，一路都在摔跤，摔了不下十次，肢体僵硬，慢慢不受控制，最后一跤时就爬不起来了，还有一点意识，赶紧拿出保温毯披上，然后取出GPS定位器，发出求救信号，之后就昏迷过去。

赛事组织方和参赛运动员两方显然对于这样的恶劣天气都缺乏足够的准备。

从组委会官网上可以看到，强制携带物品只包括号码布、计时芯片、电子轨迹、GPS跟踪器、照明设备、水具、救生毯、口哨和手机。而风衣/冲锋衣、保暖内衣等对于保暖至关重要的物品则只是列入建议装备中。

事实上，很多追求成绩的选手并未准备上述建议装备，或者有准备，但作为转运包被组委会提前运至CP6换装点，选手在CP2遭遇风雨失温时想穿也没办法。

根据当天的天气记录，因为冷空气进袭，县城附近中午左右温度降到6度左右，出现8级大风。赛道所在的山区海拔比县城高300-800米，气温只会更低，山区风力也会更大。在这样的低温大风，加上冻雨冰雹环境下，缺少庇护的人体极易在短时间内失温。

比赛路段车辆基本无法通行，全靠人力救援，而风雨交加的山路上担架抬人都很难，导致救援工作开展极为困难，参赛运动员在失温之后丧失行动能力，无法自救，救援也跟不上，死亡也就随之而来。

为保证参赛远动员的水平和完赛率，这项比赛有一些特别的赛制和奖励安排，譬如只要在20小时的规定关门时间内完成比赛，就可以获得1600元的补助。百公里越野赛20小时的关门时间有一定难度，这保证了参赛者的水平。第1名到第10名的跑者有15000元到2000元不等的奖金，这吸引了不少具备较高水平的精英跑者。同时，除非有很大的困难，参赛运动员通常都会咬牙坚持，不愿意放弃比赛。而这次的极端恶劣天气，使得人们在决定退赛时往往已经处于明显甚至严重失温状态下，无法自救。这样的赛制和奖金安排无意中加剧了伤亡。

上面提到的张小涛很幸运，“在山上昏迷了大概有两个半小时左右，有一位放羊的大叔经过，把我扛到了窑洞里，生了一堆火，把我的湿衣服脱了下来，用被子把我包了起来，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我醒了过来，有了意识。”

其他的一些精英跑者没有这样的幸运，在前6名跑者中，张小涛是唯一的幸存者，遇难者包括梁晶、黄关军等人，其中梁晶被认为是国内超马圈的领军人物，曾经赢得过宁波江南百英里、八百流沙极限赛等众多冠军，黄关军则是全国残运会全程马拉松听力障碍组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