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运观察 | 法国骚乱给奥运安保敲响警钟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6月27日，拒绝警察检查并被枪杀的17岁少年纳赫尔（NAHEL）引发的暴乱已经从南泰尔这个巴黎近郊城市迅速蔓延到整个法国。作为诱因，警察开枪的合法性仍然是一个疑问，但是很清楚的后果是，在截止7月5日的一周的时间里，以少年人为主的纵火犯烧毁的车辆多达6000辆，垃圾箱11000个，造成火宅的建筑多达1000幢。多地公共交通设施，警察局和市政府也成为重点的袭击目标，甚至连图书馆和体育活动中心也未能幸免。和这些暴行相伴随的，是众多超市，商店和面包房遭到抢劫。为此，多个城市不得不实行宵禁，很多大区都决定在晚上9点之后停止一切公共交通。与此同时，法国内政部每天晚上都动用了45000名警力，布置在巴黎，马赛和里昂等重点城市。

多少年之后，我们一定会记住纳赫尔这个名字，就像美国人不会忘记弗洛伊德一样。3年前，在弗洛伊德遭到白人警察跪杀之后，黑人群体发起的抗议示威活动很快席卷了整个美国并造成了暴力冲突。在游行示威的同时，抗议者们肆无忌惮地打砸并抢劫沿街商店，被戏称为“零元购”行为。对黑人人权尊重形成的政治正确使得美国政府在事件发起之后没有立即采取坚决的措施，使得暴行不断升级。从美国新大陆到欧洲大陆的法国，历史的重复是不是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黑格尔说过，世界历史的事件和人物经常出现两次。马克思补充道，第一次是作为悲剧出现，第二次是作为闹剧出现。如果我们把法国的暴行称为闹剧，可能有点事不关己和幸灾乐祸的味道。但是究其实质而言，警察枪杀拒绝检查的少年并不是暴行的理由，也绝对不是纳赫尔的母亲甚至他本人的初衷，不幸的是，却成了一个导火索，引发了一个特定社会阶层和特定年龄段的群体的火山爆发。

作为一个体育人，在这里，我们暂时不讨论政治和社会问题，但是，我们无法回避的是，在巴黎奥运会已经倒计时的今天对于安保问题的疑问。事实上，早在马克龙总统宣布了在塞纳河上举办盛大开幕式的时候，这个疑问就已经被经常性地提起，到现在为止，参加开幕式的预计观众人数已经从60万减少到了40万，可惜，仍然一直没有找到答案。至于奥运会举办的中心圣丹尼地区的治安问题更是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反而是包括这次暴乱在内的所有混乱的核心区。

当担心，怀疑和悲观就像这样炙热的天气一般让我们窒息的时候，其实，我倒是觉得未来并没有那么糟糕。起码，这次还没有结束的暴乱并不是一件坏事，它给永远看起来乐观和自信的法国总统马克龙和永远疲惫不堪的博尔内政府一个明确的警告：在奥运会这样的历史性大事件之前，要更加小心翼翼地做好所有的预案。

关于奥运会期间安全的不可确定因素，谁都没法提前预知。但是，在面对这样的种种风险的可能性的时候，一定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法兰西政府。从如火如荼的“黄马甲”运动，到退休制度改革的持续游行，再到这次风起云涌的暴乱，被反对党称为众神之神“朱庀特”的马克龙总统的两届任期并不缺乏起伏的波澜，他并没有众望所归的权威，也没有神一样的铁腕。那么，对于奥运会这项世纪大考，他和他的政府会拿到一份怎样的成绩单呢？

对，安全问题的本质涉及到了法国乃至于整个欧洲的诸多深层因素，比如移民、就业、购买力和社会阶层的平等。这些都是只有时间才能解决或者说是淡忘的难题。但是从具体的操作环节来说，一些因为这次暴乱而造成的政府的执法方式的改变却是保证奥运会安全的一个重要因素。针对这次制止暴乱的无力的窘境，一方面，法国政府首先对于参与暴乱的人追究责任，未成年人追究父母的责任，另一方面主要在执法和司法的层面：第一，从执法的角度，强化了警察的力量，包括权限，人员和配备；第二，增加了司法的效率和力度，主要是加快了判决的速度和加重了量刑的尺度。这些举措，都为应对可能的风险因素提供了必要手段。

在法国，民意经常是政府政策的风向标。7月5日“观点”（LE POINT）杂志的民意调查显示，77%的法国人认为这场暴乱没有依据应该制止，包含所有的中右派政党以及少部分左派政党，支持的只有23%，其中大部分来自梅朗雄领导的极左政党“不屈服的法国”。还有一个当事警察和受害人的网上捐款的金额也值得玩味，到本文截稿为止，为受害人纳赫尔的捐款是40万欧元，而作为当事人的警察家人竟然收到了160万欧元。这也从侧面表明，抛弃政治主张不谈，维护一个安全的社会秩序仍然是大多数人的最基本的要求，当然也是奥运会成功举办的最基本的要求。毕竟，风向在朝着奥林匹亚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