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坛周报全媒体记者 黄思隽
周六晚在沃尔夫斯堡迎战日本队的“复仇战”前夕,弗利克突然推出了新的德国国家队队长人选,不是资历最深的托马斯·穆勒(国家队出场121次),也不是今年3月和6月国际比赛周5场比赛中佩戴袖标次数最多的基米希(4次首发戴袖标,因为按照习惯,队长不在场的情况下,就是国家队出场数最多的球员戴袖标,而当时穆勒没有入选),而是32岁(10月就满33周岁)的“三冠王队长”京多安,28岁的基米希则是队副,两人成为“新的领袖二人组”(弗利克语)。
9月8日,弗利克宣布京多安成为德国国家队新队长。
诺伊尔从此失去袖标?
在此之前,坊间从未有过弗利克打算任命新队长的传闻,因此这个决定确实挺让人意外,而且有两个奇怪之处。一是弗利克没有明确,诺伊尔一旦回归,究竟是由他官复原职,还是继续由京多安和基米希当正副队长,“马努首先要恢复健康。我们希望他很快就会回来。但那是未来的事情了,因此目前我们不去考虑。”
这句话,不禁让人浮想联翩。传递出来的一个主要信息是:弗利克可能觉得诺伊尔不适合继续当队长了。这种“不适合”的原因很复杂,最主要的一点在于:谁也不敢保证诺伊尔真的能回来,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以及他回来后是怎么一个状态。
假如诺伊尔继续当队长,对于弗利克来说可能会有两大困扰:一是假如诺伊尔在拜仁复出了,但状态不理想(或者说还达不到入选国家队的高标准),那么该不该把他立即选回国家队?现在好了,既然他不是队长,好歹少了一个“必选”的理由。
二是如果弗利克还是第一时间就把诺伊尔选回来,那么诺伊尔和特尔斯特根之间的座次如何排定?上一次诺伊尔重伤前后,扶正特尔斯特根的呼声极高,时任主帅勒夫承受了重压。类似的情况,完全可能重现,即便特尔斯特根似乎已经没有了5年前那种锐气。如今诺伊尔没了队长这层特殊身份,至少弗利克在做这道纠结的选择题时,可以作出竞技上更有说服力的决定,或者说可以减少非竞技的争议。
对诺伊尔的态度,弗利克明显出现了变化。
除了诺伊尔目前身上这种不确定性,他“不适合”继续当队长,可能也是弗利克执教这段时间以来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弗利克需要重建更衣室的阶级和纪律,也需要一个在场上影响力、执行(战术)力更强的领袖——门将由于长时间远离比赛中心,一贯在场上施加影响方面存在天然劣势,即便诺伊尔不是一般的门将。
既然诺伊尔不再适合,为什么不是穆勒继任?穆勒这一次是以补选方式(顶替伤退的菲尔克鲁格)才入选国家队——尽管这跟他刚伤愈复出踢的比赛不多有关,再结合3月和6月国际比赛周都按计划没有选他,可以明显察觉得到,弗利克不会再把宝押在穆勒身上了。说白了,穆勒不再是主力了,甚至只是一个未必能每次都入选的边缘球员,弗利克当然不可能把队长袖标交给他。
但只比穆勒年轻1岁的京多安不一样。其实从去年世界杯的用人就可以明显看出,弗利克是偏爱曼城队长的,甚至不惜“牺牲”戈雷茨卡(对日本没有首发)和基米希(对哥斯达黎加开场打右后卫)。不可否认,京多安就是当前德国(水平+状态)最好的中场,甚至是最好的球员,今年当选德国足球先生就是明证。而且近日种种迹象表明,弗利克正在抄上赛季“三冠王”曼城的作业,打造一条没有边后卫的四人防线,将基米希改造为“斯通斯”,让其游走于后防和中场之间。那么抄作业抄到底,让京多安在“城化德国”当队长也就顺理成章了。
“国家队的京多安”难以服众
不过,京多安恰恰是这个决定的另一个奇怪之处。从2011年入选国家队以来,京多安一直都不是一个存在感很强的球员。2012年欧洲杯,刚在多特蒙德崭露头角的京多安就去了,但身披2号球衣的他没有出场——或许很多球迷压根不知道他在23人名单里。2014年世界杯、2016年欧洲杯和2017年联合会杯,京多安因伤全部缺席,错过了勒夫德国队的黄金时期。
京多安直到2018年世界杯才完成大赛首秀,还险些因“埃尔多安事件”错失这个机会。
直到2018年世界杯,京多安才终于完成了大赛首秀,但也只在对瑞典一战替下早早就受伤下场的鲁迪,另外2场小组赛都是枯坐板凳。然而讽刺的是,这位土耳其裔球员的存在感并没有体现在这唯一一次出场上,而是体现在世界杯前与埃尔多安的合影丑闻,以及那句“我的总统”。他因此被德国球迷狂嘘,还险些被国家队开除。由于认错态度诚恳,京多安才得以在世界杯后继续留队,并逐渐重新得到舆论接纳,没有像另一个事件主角那样从此消失。结果一年之后,京多安又因“一时手滑”,给土耳其前锋坚克·托松的军礼庆祝点赞,遭到了新一轮网暴,连主流媒体也对他进行“道德谴责”。
到了2020年欧洲杯,京多安总算成了主力,结果表现得一塌糊涂,攻守两端都接近于一无是处。小组赛末轮对匈牙利,正是戈雷茨卡换下他之后发挥了关键作用,帮助德国队惊险拿到2比2的平局。于是对英格兰的1/8决赛,令勒夫失望透顶的京多安当了整场VIP观众。在德国队出局后的讨论当中,不少媒体和专家都觉得京多安的国家队生涯可以到此为止了。毕竟对于要更新换代的德国队来说,他的年纪偏大,而且也不是可以领导球队重建的领袖。
卡塔尔世界杯上对日本,京多安点球破门后错失一次绝佳机会。
结果,反而是克罗斯的退出,成全京多安进一步巩固了自己在国家队中的地位,而弗利克对他的喜爱也愈发明显。去年世界杯上,京多安在首战对日本时点球首开纪录,而他在下半场莫名其妙地被戈雷茨卡换下,成为了德国队最终被日本逆转的一个重要原因,他自己对此也很不高兴。但事实上,京多安自己也浪费了打进第2球的绝佳机会,无人防守下在禁区线上一脚推射踢中了立柱外侧。后来对西班牙和哥斯达黎加,那个“熟悉”的京多安又回来了——无所作为,水准以下。
4届大赛,7次出场(且全是小组赛),只有1场比赛踢出了应有水准,这就是国家队的京多安。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就没有将在俱乐部(无论是在曼城,还是以前在多特蒙德)那种出色的发挥和突出的作用带到国家队中。包括在正式成为队长之前的那场比赛,即6月中旬在家乡盖尔森基兴0比2负于哥伦比亚的友谊赛,京多安也是以队长身份踢得不知所谓,在3421阵型的左内锋位置上踢得极其不舒服,球都几乎摸不着——当然,那主要是弗利克的瞎安排所致。
如此“整活”,最后一搏?
这样一位球员,一下子就被教练选为队长,真的能服众吗?真的能发挥领袖作用吗?当然,以前的事未必能作准,关键还是要看弗利克接下来究竟想怎样用京多安。早在7月底接受《踢球者》杂志专访时,弗利克就已经明确表示,今后的战术会向京多安倾斜,以更好地发挥这位巴塞罗那中场的特长。如今在宣布任命京多安为队长的同时,弗利克也重申道:“我们如何踢球的想法,取决于我们拥有哪些球员,因此伊尔卡伊(京多安)的角色会跟以往不同。”
但对于球队是不是真的要参照曼城的踢法,例如让基米希在无球状态下踢右后卫,有球状时则移到中场中路,弗利克拒绝正面回应,“约(基米希)是一位非常重要的球员,拥有极强的实力,他是个绝对的职业和团队球员。他可以在不同的位置上让我们变得更好一点。我们的工作是将他放在对于球队当前最有利的位置上。”但究竟是哪个位置,弗利克没有给出答案,甚至还表示:“我们的决定取决于对手。到了10月,可能就会完全不同。”
上赛季欧冠1/4决赛上,曼城队长京多安和拜仁场上队长基米希发生过冲突,如今两人成为德国队双领袖。
无论是将京多安捧为核心,还是在全能的基米希身上搞发明创造,甚至包括弃用戈雷茨卡和蒂莫·维尔纳,如果是发生在弗利克上任初期,或者至少是在去年世界杯之前,相信外界的期望会非常高。但有了一系列失败的教训,在弗利克已经浪费了足足两年时间之后,对于他在这个时候才突然来一脚急刹车,试图换一种活法,外界实在难有期待,更多的是疑问,甚至是质疑,只能看了再说。而且弗利克在这个时候“整个大活”,不禁给人以如果现在不整就再也没有机会的感觉。说白了,这是他为保住自己帅位的最后一场豪赌了。